我經常一個人出國自助旅行。到目前為止,我已去過了六十多個國家。我最常聽到的一句問話就是:『你一個人去過那麼多國家,你有甚麼感想?』我都毫不考慮地回說,台灣才是我的天堂 ,我比誰都更愛台灣!
或許受到電視的旅遊節目以及報章雜誌旅遊報導的影響 ,或許是因為看了太多外國影集及連續劇,不知不覺很多年輕人養成崇洋媚外的心理,卻忽略了台灣也有很多美好;沒有學會知足與惜福,不會去珍惜身邊的人與物。
我身為背包客,一個人旅行六十多個國家,融入當地人的生活中,我比一般參加觀光團的觀光客看得多、看得遠、看得廣,感受特別深刻。固然外國有很多的優點,但是卻也讓我深切體悟到原來我的溫柔天堂不在他鄉異國,而是台灣。
在柬埔寨,我到波布罪惡館參觀。波布罪惡館的前身就是紅色高棉時代的集中營。這個集中營的名稱就叫security-21監獄,簡稱s-21。本來是一所高中,1975年波布發動政變奪取政權,被稱為紅色高棉。波布從此展開對異議份子的迫害與屠殺行動,將這所高中改建為集中營。他屠殺的對象首先是知識份子,後來擴大到政治犯、反對人士,連小孩、婦女都不放過。紅色高棉屠殺的手段真是慘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將小孩往上丟，再以刺刀刺穿，父母還要在一旁觀看；又如用鐵釘釘,用木棒猛擊；又如將人不斷的砸向大樹，直到人死亡。其實在類似這樣的集中營在柬埔寨其他地方還有很多。整個 死亡人數卻逼近三百萬人,幾佔全國人口三分之一。1979年越南協助韓森推翻波布王朝。柬埔寨才脫離煉獄。柬埔寨政府為了記取這個歷史的教訓，便將這個集中營改建為「波布罪惡館」。館中展示了當年的各種刑具、殺戮圖片與照片。
十多年戰火的蹂躪,紅色高棉的煉獄,讓柬埔寨滿目瘡痍、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儘管事隔三十多年了,現在的柬埔寨依舊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現在的柬埔寨處處仍是破敗景象,街頭處處可見衣衫襤褸的乞丐孩童。
我到孟加拉旅遊。這個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國家,第一個印象就是洶湧的人潮,壅塞的車輛。走在街上,車聲、鳴聲、叫聲、喇叭聲、吆喝聲…震耳欲聾的噪音不絕於耳。嚴重的塞車讓空氣中瀰漫一股撲鼻難聞的汽油味,一團團烏煙瘴氣不時從緩慢行駛的車後冒出。煙燻的人群裡隨即傳來一陣陣驚心的吐痰聲與咳嗽聲。地上到處是噁心的痰。
走在大街小巷,到處是無所事是的青年,乞丐隨處可見。有一天,我到一座清真寺參觀,看到成群乞丐分列清真寺大門兩旁。這時清真寺裡似乎正在舉行甚麼慶典。過不久,幾個執事出門來拿著幾盆咖哩飯來佈施,乞丐們蜂擁而上,一雙雙髒兮兮的手頃刻間將所有咖哩飯抓個精光。一個垢面的少婦似乎搶得不多,她的小孩似乎還餓著。她拼命地,一粒粒地在地上檢拾掉在水泥地上的米團或米粒,然後塞到她的小孩的嘴裡。看到那一幕,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覺得心好痛。
天災、過剩的人口、動盪的政治、戰禍的頻仍,貪腐的政府,讓這個國家成為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
我到波士尼亞赫塞哥維納(bosnia Hercegovina)這個對台灣人來說還相當陌生的東歐小國旅遊。這個國家長年的內戰,300萬人口就死了20萬人!還有200萬人流離失所。
戰亂過去快20年了,在波斯尼亞黑塞哥維荒郊野外還是有很多內戰時受到槍炮攻擊,彈痕纍纍、千瘡百孔的廢棄建築物物。在Mostar老城區附近更是有幾條街,整街盡是破瓦碎磚、斷垣殘壁,一派蕭索景象。內戰儘管結束這麼多年了,由於幾乎是毀滅性的破壞,民窮財盡,國庫捉襟見肘,市容全面翻修,恢復戰前水準恐怕還需好多年。街頭上到處有家園破碎、流離失所,渾身髒兮兮的街頭乞丐男孩;一個個乞求而哀傷的眼神惹人疼惜,竟是讓人不忍碰觸,讓人心上一陣莫名的酸楚。
我在緬甸曼德勒邂逅一個大學畢業的三輪車夫。他用很流利的英語與我交談,他告訴我,他已經大學畢業了,找不到適當的工作,只好當起三輪車夫。他有著修長而矯健的身材,斯文的神態,俊美的容顏,豐富的內涵,是一個多麼優質的青年!竟然淪為一個三輪車夫!他竟哀求我設法幫他來台灣打工。我聽了心弦有股莫名的顫動。軍事政府長期的鎖國政策 ,獨裁又腐敗的統治,導致緬甸經濟困窘,落後台灣約六十年。
我到西非國家塞內加爾及岡比亞旅行。這兩個國家給我最大深刻印象的就是有太多的童工和到處的髒亂!有好幾次,我在邊界、車站、碼頭看到很多不過是十歲多的小孩在幫人扛著至少十多公斤的行李以賺取微薄的小費。在鄉下不時可看到有些小孩拿著一個鐵罐子跟人要食物。後來我邂逅當地的一個小學老師,我提及丐童的事,他說政府根本沒有社會福利制度,更甭提兒童福利。而塞內加爾的髒亂更是令人觸目驚心!水溝旁、街道上、大樹下、河床裡、市場中、……。無處不在的髒亂!處處有垃圾山!隨時會看到死老鼠死狗!塞內加爾的羊肉最好不要吃,因為到處看到羊隻在吃丟棄的報紙、化學汙染的廢紙。政變的頻繁、經濟的窘困讓主政者只謀求私利,無心治理國家。
在塞內加爾首都達卡,我得了重感冒,躺在醫院裡幾天。就在我隔壁的病床上,一個得了瘧疾的青年病患在病床上躺了兩天後就往生了。後來我上網查詢,一篇英文的報導,光是塞內加爾一個非洲國家,平均一年死於瘧疾的就多達數萬人。瘧疾在台灣早就絕跡了,但是在非洲,瘧疾仍然肆虐,也根本沒有完全預防的特效藥,死亡率達百分之十。
我在印度加爾各答,我到處可看到有髒兮兮,叫化般的人在街道旁煮飯、睡覺、舀水溝水洗臉、洗澡、刷牙,或甚至在水溝旁大小便。這些人男女老少青壯都有。有一次我還親眼看到一個老人病死在街道旁,很多印度當地人在圍觀。可是觀察他們的表情好像都很冷漠,好像是司空見慣的事,看不出有一絲的悲憫。後來我問很多當地知識分子才知道,原來那些流落街頭或老死街頭的絕大部分是所謂的「賤民階級」。儘管印度憲法規定人人平等,印度社會至今仍分四個階級(caste):依次為『婆羅門』(祭司階級)、『剎地利』(貴族及武士)、『吠舍』(農民及商人)『首陀羅』(奴隸階級)。四大階級內還有上千種細部分類，各與其傳統職業相伴。合在一起便是至今仍深深影響現代印度的印度教種姓制度。各階級不通婚,職業也是世襲。
但是在這四個階級之外,還有一個階級叫「賤民階級」(dalits),通稱為『不可接觸』階級,因為一般印度人以為「賤民階級」(dalits)是污穢不吉,不宜接觸的。他們在傳統的印度社會中只允許做被認為是非常卑賤的行業(如清糞)。可悲的是,這些賤民階級世世代代必須承襲,永世不得翻身。於是很多賤民階級想方設法到國外謀求解脫之道。
高貴與卑微,優雅與粗鄙,亮麗與污穢,走在印度各大都市熙來攘往的街上,那種鮮明的對比無時無刻無處不呈現在你的眼前。到印度,你才知道什麼叫做貧富懸殊、什麼叫做地獄與天堂的差別。
南美洲治安惡名昭彰,所以當我到南美洲旅遊時就小心翼翼注意我的安全。在祕魯,我就聽到一個歐洲背包客說,有兩個日本背包客在亞馬遜叢林被洗劫一空。沒想到有天我在祕魯印地安市場閒逛,明明身上未帶任何貴重財物,竟然手上一只價值不過是台幣200元的手錶突然硬生生被拔走,讓我驚恐萬分。連不值錢的東西也會被搶,可以想像這個國家治安多敗壞。所謂飢寒起盜心,我們也可想像這個國家民生之凋敝。
如果說,落後國家很多地方是地獄,那麼先進國家就一定是天堂嗎?我也到過很多白人世界的先進國家如英國、瑞士、法國、義大利……。那些富裕的國家確實有太多的俊美與優雅,卻發覺一個個迷人身影的背後是一個個瘋狂、矛盾、澎漲、自戀的真實自我。對於擦肩而過的有色人種不是視而不見就是一副冷冷的眼神,驚鴻一瞥。對於鬧區裡,那些賣雨傘的、賣玩具的、擺地攤的黑人、黃種人,阿拉伯人、吉普賽人……那些路過的白種雅痞們嘴角掀起的是一絲絲的厭惡與不屑,睥睨斜行,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到火車站information center詢問景點觀光交通問題,那些辦事員冷漠地、不耐地、快速地解說,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對有色人種來說,那些國度真的就是所謂人間天堂嗎?幸福的天堂應該是彼此欣賞、彼此和樂、沒有歧視、沒有分別心的。
我在西歐旅行,我都是住青年旅館。如果青年旅館有附廚房,我就到超市買來食物自炊晚餐,還順便準備隔日中午便當。那些國家如瑞士等國,物價實在太昂貴了。在普通餐館用餐,台幣五六百元的一餐算是陽春的了,若要吃的豐足起碼得花台幣千元以上。但是別以為先進國家一般的市井小民高所得就一定過得很富足。如果你在一般餐廳用餐, 一頓飯台幣五六百元只算是陽春的,更甭提較豐盛的了。在台灣有很多的自助餐店,台幣100元左右保證能吃到一頓飯,菜色多樣又營養。也許有人會以為比台灣落後的國家,物價一定比台灣便宜。錯了!很多落後國家物價是比台灣貴的。羅馬尼亞國民所得遠比台灣低,飲食物品卻反比台灣貴了些。土耳其並不比台灣富裕,物價卻比西歐少不了多少。塞內加爾國民所得不到台灣十分之一,物價也便宜不了多少。
在先進國家也好、落後國家也好,解決民生問題有時讓人感到很困擾。走了好幾條街道好不容易找到一間餐館,而且入夜以後就買不到吃的了。即時買得到吃的,比較經濟的也多是三明治、漢堡之類的吃起來乏味不可口。那像台灣 ,平均一條街就有一二家24小時開放的7-11等便利商店。每個城市到處都有美食都有夜市。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雖是老生常談的諺語,對於一個千里單騎的背包客來說卻是歷久彌新的至理名言。一個人的漫長旅程,我讓思緒飛天,讓心靈放飛。太多的啟示與太多的領悟。
走過那麼多國家,落後的、先進的。如果我的旅行都是參加觀光團,我可能只看到外國太多的幸福與美麗。可是這麼多趟孤獨的千里行腳,一路上視角敏銳的觀察與感受,國外經歷太多負面的教材竟讓我反思台灣原來有太多的美好!根據新聞報導,台灣是世界十大旅遊安全國家之一,僅次於日本。台灣是世界上人情味最濃的國家之一,有太多的好人好事、 沒有種族、宗教歧視,車上讓座老弱婦孺已是社會普遍的美德。交通四通八達、水果王國、科技王國、美食王國、民主開放、多元文化、多采生活………。
雖然這個國家藍綠意識形態的爭執依舊擾嚷不休,但是那都是茶壺裡的風暴,我們都是用數人頭代替砍人頭避免了國家的動亂。儘管這個國家還有很多地方不如外國,我生於斯長於斯,我在這兒有親愛的家人與朋友,我也享受這個國家太多的美好!這是我安身立命的國家!我愛她!我知福、惜福、感恩。天佑台灣!讓台灣進步再進步!和諧再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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